再醒来,窗外的天色已经染上了昏黄的暮色。郑舒峨摸到枕边一颗水果糖。剥开糖纸,酸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目光落在桌上的日历上,用红笔在今天的日期上画了个叉。今天,又浪费了。原计划是去买些大学要用的东西,结果......肚子饿得咕咕叫,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胃,推开房门。餐桌上,于辰轩正殷勤地给郑舒慧夹菜。郑舒慧面前摆着一小盅鸡汤,娇羞着正用勺子慢慢搅动。看到郑舒峨出来,于辰轩语气生硬地招呼了一句:“既然出来了,就赶紧吃饭吧。”对着这两张脸,她实在难以下咽。可转念一想,这米还是她辛辛苦苦从乡下背来的,凭什么不吃?于是,她面无表情地在桌边坐下,盛了一碗米饭。郑舒慧见状,故作关切地开口:“姐姐,这鸡汤真好喝,要不给你喝点?”她说着,作势就要把鸡汤往郑舒峨这边推。“不用了,”于辰轩温柔地拦住郑舒慧,“就一碗而已,你身体弱,需要补补。”他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给郑舒慧夹菜。经历过前世种种,郑舒峨对这两人早已麻木。她默默地吃着碗里的白米饭,对他们的表演无动于衷。于辰轩见郑舒峨肯主动吃饭,以为她消气了,便开口:“我看你今天的态度是不想和慧慧道歉,但是你昨天确实做错了。这碗汤是王嫂子送给你的,我做主给慧慧了,就当是你的赔礼。啪!”郑舒峨猛地将碗摔在桌上。瓷器与桌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吓得郑舒慧惊呼一声,躲进了于辰轩怀里。于辰轩心疼地搂着她,皱眉看着郑舒峨:“一碗鸡汤而已,你又闹什么?”郑舒峨眼神冰冷,“吃饱了。”她转身离开,留下满桌狼藉和两张惊愕的脸。以往的经验告诉她,争执是没用的。无论东西是谁送的,或是她自己挣来的,只要是好东西,最终都会落到郑舒慧手里。与其浪费口舌,不如眼不见为净。接下来的几天,郑舒峨都在为去深市做准备。买车票、换粮票、买日用品......日历上红色的叉号越来越多。当第五个叉号画上时,郑舒峨终于收拾妥当。敲门声突兀地响起。郑舒峨不耐烦地打开门,却看到于辰轩端着一碗的面条,语气温和:“我看你一回来就躲房间里,我给你煮了一碗面。”郑舒峨有一瞬间的恍惚。上辈子,于辰轩总是对她是冷若冰霜,恶语相向。像这样温情脉脉的模样,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了。郑舒峨语气冷淡道:“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于辰轩明显不信:“怎么可能?你一向不是舍不得花钱的吗?”他的话刺痛了郑舒峨。以前,她的确舍不得花钱,省吃俭用,把大部分打零工赚的钱都花在了他身上。如今,她要去上大学了。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每一分钱都得精打细算。郑舒峨抬眸看着他,语气平静。“我记得前几天,我给你50块钱让你买结婚用品,你好像也没买,你还给我吧。”他动作一怔,随即尴尬地解释:“那钱......我给舒慧买小皮鞋了。”郑舒峨忍不住撇嘴。真没意思,又是这样。“那没什么事,我就关门睡觉了。我明天就把钱给你!”于辰轩语气里带了些恼怒,“我们是夫妻,你至于这么计较吗?”郑舒峨忍不住冷笑:“所以用我辛苦存的钱给别人买东西,我连计较都不行吗?”他自知理亏,却依然嘴硬地嘟囔了一句:“那是你妹妹,你简直不可理喻!对了,我想和你说个事。”郑舒峨挑了挑眉,果然,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我打算让舒慧先和我去京市随军。”郑舒峨淡淡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于辰轩似乎有些不习惯郑舒峨如此冷淡的态度。以往她总是围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像只快乐的小麻雀。现在她惜字如金,让他莫名感到不安。“你最近怎么了?像变了个人似的。”郑舒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看得于辰轩心里发毛。他这时也意识到,让郑舒慧先随军的事做得确实有些不妥。但舒慧哭得梨花带雨,抱着他的胳膊软磨硬泡,他实在无法拒绝。“我不是不让你随军。”他干巴巴地解释,“就是舒慧还没见过京市,想去看看。等过几个月,我就接你去。”郑舒峨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上辈子,整整八年,他都没有来接她随军。直到郑舒慧嫁给一个京市二代军长,他才心灰意冷地把她接到京市。让她承受了八年“不下蛋的母鸡”的嘲讽,有苦难言。看到郑舒峨平淡的反应,于辰轩更加坐立不安。他总觉郑舒峨有事在瞒着他。郑舒峨变卖一些不值钱的家当,前世那些充满回忆的信物,如今看来,不过是些廉价的垃圾。郑舒峨把它们统统打包,低价卖给了收废品的,换来了一些微薄的钱。下午继续整理行李,于辰轩出现在郑舒峨面前。手里拿着50块钱,语气生硬地说:“这是你的钱。”郑舒峨接过钱,点了点。“谢谢。”他看着郑舒峨,眼神复杂,眼神又落在郑舒峨收拾的行李上。“我不是说了你不用随军了吗?你收拾这些做什么。”郑舒峨不想节外生枝。虽然于辰轩不爱郑舒峨,但是他要是知道结婚申请上写的是郑舒慧,保不齐会为了郑舒慧,重新和自己领证。郑舒峨可不想再跟这对狗男女有任何牵扯。“没什么,只是想收拾东西,等你去京市,我好搬回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