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直接掉头就走,可还是被他一把拉住。
他用的力气很大,就像他有点无措的手,笨拙地表达,他有话对我说。
我眼睛一瞥,就看见了他手上拿着什么。
是一张诊断单。
定睛一看,肺癌晚期。
我不难想象到,他一个人在工地灰头土脸的样子。
为了帮人还债,他又变得什么苦都能吃。
真是一副好男人的模样。
“婉宁,你怎么来医院?
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胸中怒火燃烧,只是一味摆脱他的手。
“是不是上次流产,让你的身体出现问题了?”
“陆泽川,你放手。
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现在过得怎么样,是死是活,与你没有半分关系。”
他被我的一声大喝吓到了。
“婉宁,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初就……”眼泪在他的眼眶打转。
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哭。
这种隐忍压抑的哭声让我的心直刺挠。
“婉宁,医生说,我是肺癌晚期。
很难治活了。”
“现在,我相当于半只脚踏入阎王殿了。
你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
“婉宁,以前是我对不起你。
是我没用,还让你去外面累死累活的挣钱,我真不是个东西!
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求你以后都开开心心的。”
我终于是扔开他的手,手心都在出汗。
“陆泽川,你从我的世界里消失,我就能开心。
你在我面前多呆一秒钟,都让我觉得恶心!”
“你以为现在得了肺癌,我就会怎么样?”
我最后一次用上警告的语气:“我告诉你陆泽川,老娘在国外摸爬滚打了那么久,为的是什么?
我吃的苦不比你少。
我没有半分愧疚。
况且你这病也不是我造成的。”
“你不是爱陈悠悠爱到骨子里了吗?
这点付出,你是应该做的。
现在这情况,你也不敢告诉她吧?
你怕你告诉她了,自己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所以,我劝你在最后的日子里,自己好好忏悔。
说不定下一世轮回,你能投个好胎。”
说完这些,我迈开步子,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直到走出医院大门,我才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胸中的不快被外面灿烂的阳光驱散。
陆泽川又追了上来。
我不愿再废话,直接给他来了一腿。
好歹去了这么久健身房,以前那个柔弱的许婉宁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跪在地上,捂住下本身,面色痛苦,可还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婉宁,求你陪我一天,就一天!
我只想这一生活过,不留下任何遗憾。”
“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在地下也不得安眠。
算我求你了,婉宁!”
我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他如今这般模样,跟流浪狗又有什么区别。
曾经的陆泽川,笨拙地可爱。
他会土土地在后备箱为我准备一车鲜花,也会在没钱的时候给我撑面子,去车行租了一辆豪车,以丈夫的身份参加我的好友聚会,惹我不快,会破天荒地把家务全做了,之后跑入卧房里对我各种撒娇……我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培养了一个符合我所有画像的男人,到头来,却还是一场空。
从今往后,没有许婉宁这个名字。
只有许总。
独立清醒搞事业的许总。
过去的孽缘,已经被我一刀两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