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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死重生,捂不热的权臣我不要了沈棠凌烨最新章节

十三朵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听到摄政王府这四个字,沈棠面色瞬间惨白一片。“去摄政王府?”她不是来做双面绣了吗?!虞掌柜以为她没进过高门大院,被摄政王府的名号吓住了,宽解她道。“你放心,也就半个多月的功夫。”“时间紧,活儿重,来回跑太耽搁时间。”“夜里就睡在王府,白日和王府的绣娘一起做绣品。”“原先咱们不是说十两银子一日吗?我这边再给你加五两,十五两一天,先给你三天的银钱。”虞掌柜从身后捞出一个钱袋,从中取出半枚银锭子,交到沈棠手中。“明日便跟我去王府,可成?”沈棠从头到脚每一寸血肉都在抗拒。如果有可能,她真的一辈子都不愿意踏进那个地狱一般的囚笼里。可兄长秋闱在及,她实在,实在......银锭子压着她的手,也压弯了她的骨头。她眼底闪过一抹悲凉之色,点了点头。“明...

主角:沈棠凌烨   更新:2025-03-15 21: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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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棠凌烨的其他类型小说《惨死重生,捂不热的权臣我不要了沈棠凌烨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十三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听到摄政王府这四个字,沈棠面色瞬间惨白一片。“去摄政王府?”她不是来做双面绣了吗?!虞掌柜以为她没进过高门大院,被摄政王府的名号吓住了,宽解她道。“你放心,也就半个多月的功夫。”“时间紧,活儿重,来回跑太耽搁时间。”“夜里就睡在王府,白日和王府的绣娘一起做绣品。”“原先咱们不是说十两银子一日吗?我这边再给你加五两,十五两一天,先给你三天的银钱。”虞掌柜从身后捞出一个钱袋,从中取出半枚银锭子,交到沈棠手中。“明日便跟我去王府,可成?”沈棠从头到脚每一寸血肉都在抗拒。如果有可能,她真的一辈子都不愿意踏进那个地狱一般的囚笼里。可兄长秋闱在及,她实在,实在......银锭子压着她的手,也压弯了她的骨头。她眼底闪过一抹悲凉之色,点了点头。“明...

《惨死重生,捂不热的权臣我不要了沈棠凌烨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听到摄政王府这四个字,沈棠面色瞬间惨白一片。

“去摄政王府?”

她不是来做双面绣了吗?!

虞掌柜以为她没进过高门大院,被摄政王府的名号吓住了,宽解她道。

“你放心,也就半个多月的功夫。”

“时间紧,活儿重,来回跑太耽搁时间。”

“夜里就睡在王府,白日和王府的绣娘一起做绣品。”

“原先咱们不是说十两银子一日吗?

我这边再给你加五两,十五两一天,先给你三天的银钱。”

虞掌柜从身后捞出一个钱袋,从中取出半枚银锭子,交到沈棠手中。

“明日便跟我去王府,可成?”

沈棠从头到脚每一寸血肉都在抗拒。

如果有可能,她真的一辈子都不愿意踏进那个地狱一般的囚笼里。

可兄长秋闱在及,她实在,实在......银锭子压着她的手,也压弯了她的骨头。

她眼底闪过一抹悲凉之色,点了点头。

“明日几时?”

......回到荔枝巷时,兄长已做好了午饭。

一身青色的书生长衫,将他修长的身形,衬得愈发清雅,似竹中君子。

长袖挽到臂膊,翻出里面月白色的内襟,举手投足,一派文人儒雅。

他笑着对沈棠招手。

“做了云吞,调了你最爱吃的馅儿,快来尝尝口味如何。”

简屋陋舍。

却因兄长的存在,温馨似梦。

沈棠眼眶有些湿,她仰头,压下去那股泪意,笑着净手,挨着兄长一起吃了午饭。

这是两世以来,她吃的最香的一顿饭。

收拾碗筷时,才轻声道:“我找了份工。”

“在运河对岸的绣坊里。”

“一天三两银子,赶制宫里贵人用的衣袍,只是时间紧,夜里也要做工,可能得住在绣坊。”

沈逸风眉头微皱。

“银钱的事你不必操心,上回侍郎家的王公子,说邀我去——不行!”

沈棠打断他的话,态度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我知道兄长你的抱负,是要做个两袖清风的纯臣,不然从你考中秀才开始,那么多达官贵族想要拉拢你,你也不会一一拒绝,独自扛到今日。”

“秋闱在即,也就这一个月的光景,兄长你没必要为了银钱跟他们出去喝酒。”

沈逸风还要再言,沈棠忽然将手中的碗筷放下,红着眼眶看他。

“兄长,你让我这般圈在家中,我难免会想起那一夜的事。

没日没夜的做做绣活,也许,我还能过的开心些......”沈逸风似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一样,从头到脚,凉的彻骨。

他本就紧握的拳,指节痉挛,似要掐入肉中。

向来疏淡清俊的面容,此刻肌肉颤动,青筋毕露。

眼底,是压不住的、浸入骨髓的痛意。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抬眸时,对沈棠露出一个笑。

温和的,像从前那样。

“棠棠喜欢那就去吧。”

“每隔三日,回家一趟便可。”

“好。”

沈棠抱着碗筷,落荒而逃。

脚迈过门槛时,眼泪簌簌砸落。

对不起,兄长......
摄政王府坐落在皇宫以北。

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五步一楼,十步一阁。

曲廊幽径、花香景深。

沈棠跟在虞氏的身后,看着她跟王府下人奉承讨好的模样,只觉得这王府的庭院,愈发深冷。

在京城长袖善舞备受尊敬的虞掌柜,到了这王府,也不得不屈膝讨好。

“爷,不知道绣院往哪边走?”

“我是王府外头商铺的管事,绣院急着要人,今儿带了这绣女,紧赶慢赶给送过来。”

......就在虞氏跟下人搭话间,长廊尽头忽然传来仆从们奔走相告的声音。

“王爷回府了——”那原本还满脸倨傲的王府下人,顿时对沈棠两人慌张道。

“快,快避开。”

“这两日王爷心情不大好,可别触了霉头!”

沈棠和虞氏急忙跟着那下人,一起找了廊下的角落,伏跪在地上,只露出弓下去的后背。

不大会儿,便听到密密麻麻的细碎脚步声,簇拥着一人,朝这边走来。

那人步履平稳、足蹑生根,每一次抬脚,袍角厚重的刺绣便也微微扬起,掠出一道冷风后,跟着一起踏下来。

他所过之处,人人生怯,鸦雀无声。

沈棠双手死死抓着地砖的缝隙,听着自己如鼓点一般的心跳声,连呼吸都忘了怎么呼吸。

前世的绝望和今生的畏惧,让她身体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草丛间有虫蚁爬行,一只蚯蚓顺着她的指尖,往她袖子里钻去。

粘腻的触感,让她想起前世那个绝望的夜晚。

......渊儿得罪了守门的嬷嬷,嬷嬷为了给她们长个记性,半夜从京郊的庄子里,搂来两筐无毒的蛇。

半睡半醒间,渊儿哭嚎着钻进她的怀里,指着那满屋爬行的蛇躯,吓得当场昏迷。

她虽也怕急,可渊儿在她怀中,她怎能后退。

强忍着那恐惧、无助、与崩溃,挣扎着甩开缠绕的草蛇,踩着粘腻的蛇躯,一步一跌地冲出房间。

自那以后,她每次见到这种长圆形的物体,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都惊惧不已。

......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滴落。

死咬着下唇,咬出一片血渍。

袖中粘腻的触感,让她眼前发白,沈棠告诉自己,再忍一忍,再忍一忍......可当蚯蚓顺着衣缝爬到心窝处。

当凌烨的一只脚已要拐进下一个院落中。

她还是没能忍住那濒临窒息的恐惧,惨叫一声,将胸口的蚯蚓掏出来,狠狠砸出去。

然后双眼一闭,匍匐在冰冷的地面上,心头一片死寂。

完了。

她不会被打死吧。

只希望别连累了兄长。

......如她预料中的一样。

凌烨的脚步停下来。

原本落针可闻的长廊,因他的动作,愈发静谧无声。

空气凝滞低沉,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错。

他略转了身。

狭长的、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眸子,扫了她一眼,如芒在背。

不等他开口,身旁的管家已骂道。

“哪个院子里的?

叫什么名字!”

“躲什么?

还不抬起头来?!”


沈棠冲出客栈时,一眼便看见了那座熟悉的銮驾。

金樽玉辇,凤绶锦衾。

六匹骏马拉车,十二个金銮卫随侍,等闲臣子的马车需要停在宣武门外,摄政王凌烨的銮驾,则可直入金銮殿。

当今陛下一出生即登帝,如今仅仅有十二岁。

摄政王凌烨执掌朝政,号令百官,位比君王。

沈棠冲进那仪仗之中,还未靠近,后背便挨了一棍。

难掩杀意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这是摄政王的銮驾,再敢靠近半步,要你狗命。”

沈棠忍着后背传来的剧痛,艰难地抬头:“我找王爷有事。”

持棍的金銮卫顿时冷笑不已,语气里尽是讥讽,“你是什么身份,也配王爷见你?”

又是这样居高临下的姿态,又是这样轻蔑鄙薄的语气......前世里,她在王府后院听了多少回?

那些人恨她是卑贱之身,却爬了王爷的床,却又不敢将她彻底弄死,便日复一日地凌虐她......沈棠不甘地握拳,眼底一片凄冷。

她与摄政王府的爱恨,她所有哀痛与绝望,都埋在了渊儿的那座孤坟里了。

她正大光明地过来谈条件,她又没做错任何事,她有何惧?

眼神慢慢坚定起来。

这一世,她会选择不一样的路。

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沈棠递给那金銮卫。

“我认识王爷的救命恩人。”

金銮卫本想将那玉佩挑飞。

可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顿住。

近些年来,王爷一直在寻找一枚玉佩,据说是他赠给幼年的救命恩人所持,随着王爷声名显赫,无数人拿着各式各样的玉佩前来认寻......依照王爷的脾气,这群冒领的人是该被赶尽杀绝的。

但王爷却罕见的迷信起来,怕此事惹上太多杀戾,有违天和,让他再也寻不到幼年那位......所以无论谁持玉佩,到了摄政王府,都会以礼相待。

金銮卫深深看了沈棠一眼,冷声警告,“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金玉铺就的宽敞銮驾内。

一炉沉香散着甜甘的回调。

徐徐袅袅,冲散凌烨眉间的郁气。

金銮卫捧着玉佩进来时,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下一刻,变了脸色。

“人在哪?!”

......沈棠被引进马车时,听到了她两世都不曾听到的温和声线。

“抬起头来......”呵......她忽然有心酸落泪的冲动,眼泪却迟迟不肯跌落。

前世,渊儿仅见过凌烨一面。

唯一听过的话,便是这句抬起头来......建春十三年的冬天,她被下人欺辱,连浣衣房都不许待。

可每日不洗衣,她和渊儿就得饿肚子。

无奈之下,她只好去王府后院那结了冰的湖水旁,凿冰取水,用冻的生疮的双手,麻木地攥取着求生的资粮。

渊儿不懂事,在湖边嬉闹着玩耍,冲撞了过来散心的凌烨。

他居高临下,薄情冷煞。

也说了这么一句......“抬起头来。”

后来,他看到渊儿肖似他的五官,愠怒又决绝。

命她们母子一步都不许踏出破院。

也是那之后,渊儿才染上了痨病......午夜梦回时,渊儿常常咳醒,拽着她的袖子问她。

“娘,爹爹是不是嫌渊儿丑......”......前尘往事,桩桩件件,催人断肠。

沈棠逼回眼泪,抬眸看向凌烨。


沈棠浑身冰冷。

林......小姐?

凌烨的......王妃吗?

上一世,林婉如的名字,响彻盛京。

自小体弱多病,养在京郊十六年,一朝回京,惊艳众人。

她会做肥皂、会画新画、发明了炭笔、还创造了被世人称为神迹的活字印刷术......满朝文武称赞她天赋奇才。

若为男子,可封侯拜相。

即便是女子,也不影响她的光彩夺目。

她甚至可以随意出入皇庭,与皇子重臣谈笑风生。

她和沈棠,一个是天上的彩云,一个是地下的烂泥。

唯一的一次交集,也是因为渊儿。

那日凌烨在王府后院待客,曲水流觞,热闹非凡。

渊儿禁不住热闹,悄悄跑了过去。

扒着墙砖快掉下去时,被林婉如护住。

后者摸着他的脑袋,交代他好好读书,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这样伟大的话,是沈棠想都不敢想的。

渊儿被送回来后,无数次在她面前复述那日的场景。

“娘亲,你知道吗,原来仙女姐姐是香的......娘亲,她的眼睛比夜间的星星还要亮......娘亲,我可不可以有两个娘亲,一个是你,一个是仙女姐姐......”......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只能沉默地,剪着那劣质的烛火,挑着灯,为渊儿缝补那满是破洞的裤脚。

......“兄长......”沈棠拉了拉沈逸风的袖子。

“算了吧,银钱也给了,我们就换个别的地方住吧。”

她......不配和那位侯爵府的小姐有牵扯。

沈逸风深深看了她一眼。

“也好。”

“京城之大,总不会连我们兄妹俩的容身之处都没有。”

......事实上,真的没有。

京城繁盛,人潮如织。

如今又临近秋闱,各地的举子们都进京赶考,或穷或富,早将合适的客栈都占满了。

夜深了,临近宵禁,值班的官差开始赶人。

无奈之下,兄妹二人只好找了一处闲置的火神庙,暂且安息下来。

地方虽简陋,沈棠却无比心安。

在王府的每一日,她都提心吊胆地活着,唯恐一不小心惹了他人,第二天害的渊儿一起饿肚子......如今不仅有了自由身,还能和兄长在一块,世间最幸福的事也不过如此。

只是......渊儿不在。

也许,离开她这样没出息的娘,渊儿在另一个世界,会过的更好些。

沈棠将床褥子铺在草甸上,耐心地折好,又为兄长点了一盏油灯,方便他读书。

夜风吹来,凉寂幽静。

沈逸风翻阅手中的书卷,提起当年。

“还记得吗?

我们上一次住破庙,是在十年前了。”

“那时你救了一支车队,得了一块玉佩,宝贝的不得了,夜里睡觉都抱着。”

沈棠整理包袱的动作顿住。

“兄长,你不是说,我那玉佩是我在庙里捡的吗?”

十年之前,她似乎遭过一场大难,伤在后脑勺处,忘记了很多事情。

幼年的经历,都是兄长口述告诉她的。

那块随身携带的玉佩,兄长说是她从庙里捡的。

所以前世,即便得知那玉佩是凌烨要找的那一块,她也不敢拿出去相认。

怕凌烨说是她偷的,要她偿命......沈逸风翻书的手指,停在《大学》那一张,许久未动。

眉目间隐忍过什么,后来还是散去。

“是兄长说岔了,那玉佩......确实是在庙里捡的。”

“近日天天温习经史,脑中全是下个月的秋闱之事,有些糊涂了。”

“对了,往常那玉佩你总不离身的,如今怎么不见了?”

沈棠垂首,声音低下来,“摄政王......拿走了。”

“什么!”

沈逸风惊得站起来,手中的书本倏然坠地,往日最爱惜书籍的他,此刻也顾不得了,面上尽是失态之色。

“他说什么了吗?”

沈棠摇头,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是昨夜......他顺手拿走的。”

“问我从哪里得来的,我说我从庙里捡的......”沈逸风眉间的愁郁仍未消散。

沉思许久后,叹了一声。

“往后,离他远一些。”


脸上狠狠挨了一巴掌。

抽地她耳膜生疼。

沈棠捂着左脸,艰难地睁眼,便看见年轻了几岁的兄长,站在床榻边,扬着右手,一脸悲恨、怨怒地看着她。

“沈!

棠!

你就这般下贱吗?!”

这一幕,似曾相识。

前世,她父母早亡,和兄长相依为命。

兄长进京赶考,她在街边卖花赚取日用。

那日下了雨,回家时晚了些,进巷子里时,被醉酒的男人拉进马车中。

次日,失了清白的她被兄长找到,兄长恨铁不成钢,狠狠甩了她一耳光后,与她断绝关系。

那夺走她清白的男子,是被人暗害中了chun药的摄政王凌烨。

当时凌烨给了她两个选择。

五千两银子,或者进王府为婢。

她选了后者。

她一个失了清白又无家可归的女子,在这艰难的世道,拿着银子又有何用。

留在王府,总有一条活路吧。

她以为的活路,不仅害死了她,还害死了她的渊儿......谁曾想一睁眼,她竟回到了五年前。

“兄长——”沈棠顾不上双腿间撕扯的疼,伸手去抓沈逸风的袖子。

兄长虽恨她不自爱,可到底是她的亲人,前世,考中进士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摄政王府,求凌烨抬她为侍妾。

却被那王府那逢高踩低的护卫,打死在府门前。

“我们相依为命多年,你总该信我不是那等人。”

“兄长,哪怕棠棠绞了头发做了姑子,也绝不可能——闭嘴!”

沈逸风比刚才更怒,失望至极地看着她。

“你在我面前演什么戏?

刚才摄政王问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答的!”

什么?

凌烨已经问过她了?

前世,明明是兄长先骂完她,凌烨才来问她的。

“凌烨现在在哪儿?”

沈逸风甩开被她缠住的袖子,冷笑,“人家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难不成还会在这里守着你不成?”

“他今日还要上朝,自然坐马车去宣武门进宫了!”

“沈棠,我知道你向来心高气傲,等闲男子看不上,我这般拼命读书科举,除了慰藉爹娘之外,也想着将来有了功名,好为你挑个人品端正的夫婿。”

“谁曾想,你为了这虚荣富贵,竟然去做妾也不如的侍婢!”

“好,既如此,往后你尽管去奔着你的前途去,就当没我这个兄长,你我恩断义绝!”

哧啦——沈逸风撕下袍角,狠狠甩在沈棠身上,再不看她,夺门而去。

......“兄长!”

沈棠攥着那袍角,泪跟着滚出来。

相依为命数十年,前世的她从未想过,客栈一别后竟是诀别。

今生她不入摄政王府,哥哥的命应该也能保住吧?

对了......摄政王。

沈棠慌张地套好衣衫,简单地理了理发髻,冲下客栈。

问那掌柜,“后院有马吗?”

不等掌柜答复,她又问,“摄政王去哪个方向了?”

站在外间,正在反思自己话是不是说重了的沈逸风,看到这一幕,气急反笑。

便这么迫不及待吗?

他沈逸风实在愧对亡父亡母,将好好的妹妹养成如此不知廉耻的德行!


沈棠知道他在等这枚指托。

撇开众人,挤上前去,将盒子递给那高台旁边守卫的金銮卫。

“大人,这是王爷惯用的指托,赵管家差奴婢送过来。”

金銮卫检查了一下盒子,确认无误后,正要接过,却听到背后传来一道疏狂轻傲的笑声。

“王爷,不如玩点儿刺激的如何?”

凌烨淡漠的声音扫过来,“怎么刺激?”

“我们战场之上,抬起弓箭全都是以敌人的人头为靶。”

“你们京城这种圆靶方靶回形靶......实在无聊,不如这样——”姜小将军随手一勾,指向了台下的沈棠,“你上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在沈棠身上,被万众瞩目的沈棠,却觉如坠冰窟。

人群纷纷后退,让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沈棠手中的木盒倏然坠地,她缓缓抬头,看向那一身红衣铠甲、刚刚夺取耀世军功,被百姓们称为战神的姜小王爷,姜叙白。

他指尖遥遥点着她的额头,丰眉俊目中,是一往无前的飒沓英气。

看清她五官时,那桀骜的眼底滑过一丝惊艳。

很快,惊艳淡去,变成笑意。

“如此娇娥,倒也应景。”

他指挥着身旁的亲卫,“你们让她站到那靶子下面,再往她头顶放一只梨子,百米之外,本将军和王爷比赛谁能射中梨子正中心,不漏半点汁水。”

他从旁边装着彩头的铜盆里,随手拿了一只翡翠玉镯,扔给沈棠。

安抚道,“你不必害怕,本将军从不伤自己人,这镯子赏给你,待会儿再给你支百两银子。”

“去吧。”

沈棠看着那滚落在地、掩埋入草的翡翠玉镯,并未俯下身子去捡。

眸中,一片悲凉。

早知命薄鄙贱,原来竟如此轻贱吗?

凌烨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带着淡淡的冷意和杀意。

“还愣着干什么?”

沈棠知道,他认出她了。

麻木地跟着侍卫,沈棠没有反抗,等站到那靶子面前,抬头看向那耀眼的烈日,听着周围欢呼叫好的声音时,她感觉不到半点烈日的滚烫,只觉得浑身冰冷。

......人群角落,正在和魏王府世子聊天的沈逸风,看到靶下之人是谁时,面上的笑意与血色顿消。

“棠棠。”

他不可置信地凑上前去,发现那真是数日未见的妹妹时,向来冷静自持的他,血涌上发冠。

抬脚便要冲过去——身后的魏王世子急忙拉住他,“逸风兄,你这是干什么!

那边全都是摄政王一脉的嫡系啊!”

他语重心长地劝道,“舍弟知道你一身抱负,不喜交际,也就这两日才开始与我走动,可不管是当初你的救命之恩,还是你的学识才干,舍弟都钦佩尊崇,将你视为知己。”

“今日带你过来,是为了给你介绍这朝堂上的风向,我们魏王府是坚定的保皇党,与摄政王一脉,势同水火,你万万不可牵涉齐中。”

沈逸风甩开魏王世子的手,头一次在外人面前,不顾仪态。

“什么摄政王什么保皇党与沈某有何干系?”

“若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护不住,便是封王拜相又有何用!”

他步履仓皇,冲向靶场。

......靶场之上,凌烨缓缓带上指托,先姜叙白一步,抬起了他惯用的弓弩。

搭箭、上弦、瞄准。

锋利的箭尖,在日光下,折射处湛蓝的冷芒。

百米之外,沈棠挺直了后背,抬眸看向那箭台上的男人。

他眸中一片死寂,杀意无形。

他瞄准了她的脖颈。


沈棠不敢抬头。

一旁的虞氏咬了咬牙,挺身而出。

“奴婢是芳华阁的掌柜,带绣娘过来做功,是为了那面双面绣......”太后寿宴,摄政王府准备进献一副双面绣。

用金丝银线织成,正面绣万里江山图,背面绣十里长街的众生百态。

为了这副双面绣,摄政王府半年前就开始准备。

可临近结束时,几个绣女染了眼翳,不能继续,只好临时招工。

但会双面绣的女工少之又少、遍寻不到,工法和手艺又不能速成,绣坊那边找过管家多次,管家对这事早有听说。

如今,这惹了动静的人,竟是绣坊那边急要的。

赵管家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怎么了?”

凌烨的声音尽是冷意。

赵管家急忙将双面绣之事解释给他听。

他长眸眯起,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光在虞氏、沈棠、还有那守门的侍卫身上扫过。

最后停在沈棠背上。

沈棠只觉一柄利剑横在头顶,浑身起一层寒意。

“宫里的事,自然要紧。”

一旁的虞氏听到这话,微微喘了口气。

可旁边的沈棠,却不那么乐观。

两世的记忆告诉她,这位王爷小肚鸡肠又难缠......果然。

他话音一顿,淡淡地说。

“既是用手,那就护好这双做活的手。”

“杖责十棍后,抬去绣院。”

虞氏面色大变。

沈棠却舒了口气。

她就知道进了这摄政王府绝没有好事,果然这每日十五两的银子不是那么好赚的。

但比前世强。

前世经常挨了杖责后,还要被遍体磷生地扔到冷苑中饿上三日......在赵管家眼神示意下,沈棠压着嗓音,伏跪在地。

“奴婢谢王爷宽宥......”凌烨眸光凝住,盯着她清瘦的后背总觉得有些眼熟。

不过想起还有要事,便不再停留,大步离开。

......被拉近刑房行刑时,行刑的侍卫安抚沈棠。

“放心,赵管家吩咐了,只是走个过场。”

沈棠不太明白。

杖责还能走过场?

可等她趴在那老虎凳上,挨了两个虚张声势的板子,感觉到微微胀痛的后背,再想起前世每一次杖责都几近骨裂的痛意时,她才明白,什么叫走个过场。

十棍子下去,雷声大雨点小。

她下了老虎凳,还能正常行走。

侍卫一边收拾刑具,一边低声安抚。

“你是住在外头的良家女子,来王府做个活计而已,咱们得了赵管家的吩咐,肯定得手脚轻省些。”

“像咱们王府里犯了错的下人,也会下手轻些,大家共同伺候着主子,不彼此照应,这路该怎么走?”

他笑着说完,还从背后的箱笼里拿出一罐疗伤药,递给沈棠。

“回去让人帮你抹在后背上,几天便好了。”

沈棠接过那疗伤药,屈膝道谢。

没有人看到她低头时,眼底那冰凉的哀色。

同样的人,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杖责,前世她每次都是被打的鲜血淋漓,不省人事,渊儿抱着行刑的侍卫哀求,却总被一脚踹走,哭声回荡在她浑浑噩噩的梦中。

今生,一句良家女子,便揭过所有。

未踏入王府前......谁不是良家女子?


便是兄长不提,沈棠也会离凌烨远远的。

次日天晴,她们在城南运河的旁边,寻了一处民居租下来。

往常这样的地方,三两银子一个月便可。

但临近秋闱,水涨船高,房东夫妇俩要五两银子,还是看在沈逸风进士的身份上。

磨了许久,磨掉半两,兄妹俩也知市价如此,便带着家什搬了进去。

整理好新居后,沈棠看着仅剩的十两银子开始发愁。

这十两银子,连兄长参加秋闱的卷津都不够,更别说维持二人在京中的消费了。

沈逸风看着她愁眉苦脸紧捂银子的样子,笑着安抚。

“银钱之事你不用愁,我多抄两本书便可。”

他有一手好字,颜章晋骨,在京城这边,抄一本书能赚三两银子。

“那可不行!”

沈棠拢着银子瞪他一眼,“临近秋闱,兄长你的时间宝贵,可别浪费到这种事上!”

“银子的事,你不必操心。”

说着,抱着银子出了屋子。

沈逸风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打算今夜通宵多抄两本。

......沈棠上了街。

大安朝清平已久,白日里的京城热闹非凡。

一条运河将京城南域隔开,南边是红楼酒肆、杂耍吃食,北边是书香墨阁,成衣绣坊。

沈棠过了桥,朝北走去,看到一家三层楼高的奢华绣坊外,挂了一张牌子,十几个妇人围着那牌子,指指点点。

“双面绣这等手艺,是苏杭那边的家传秘技吧,这怎么可能招得到?”

“你看人家上面说了,只要略懂即可,有主绣的师傅。”

“一天十两银子......嘶好阔气啊,不愧是芳华阁开出来的条件!”

芳华阁是京内最大的成衣铺子,衣料样式繁杂,工艺精湛,同样的,价钱也最贵。

沈棠撇开人群,走到最前,看着那招工启示四个字,心动不已。

一天十两银子,一个月就是三百两。

有了这笔银子,短期内,她和兄长不必再为生活烦忧了。

而且......双面绣法,她前世在王府时,曾得过一块帕子,仔细钻研过那阵脚,也绣出过几幅样品。

唯一让她犹豫的是......这芳华阁,似乎是摄政王府的产业。

她并不想跟摄政王府再有交集。

就在她犹豫间,那芳华阁的掌柜虞氏,穿着一身水红色的妖娆长裙,扭着胯子走出来,抬手揭去外面的招工榜纸。

围观的妇人们顿时拦住她,“虞掌柜,怎么揭了,是招到人了吗?”

虞氏掐腰一笑,风姿明媚,“哪有那么容易招到人?

上头需要三个,如今都贴了十日了,只招到一个。”

“罢了罢了,还是得去江南找。”

转身便要走。

沈棠深吸一口气,挤到人前,有些不确定地叫住虞氏。

“掌柜的,你看我行吗?”

......一个时辰后,虞掌柜看着手中的帕子,露出满意的表情。

只见那帕子正面,绣着两只栩栩如生的彩蝶,帕子反面,则是浮游戏水的鸳鸯。

行针稳妥,构思精巧。

“不错。”

虞掌柜将帕子收好,笑着看她。

“长得秀美,手艺也精湛。”

“回家收拾收拾东西,明日我们便去摄政王府。”


凌烨狭长的眸线微眯,眸中的错愕一闪而过。

他没想到,竟会是她......昨夜,该温柔些的。

长叹一声,伸手要将沈棠从地上扶起时,才听沈棠道。

“幼年,父母早亡,民女和兄长食不果腹、无处可居,曾沦落荒野住庙。”

“这枚玉佩,便是在庙里捡的。”

凌烨扶她起身的手,顿在半空。

沈棠仰头,“王爷不是说,但凡持此玉佩前来者,您都可以满足他一个愿望吗?”

凌烨深吸一口气,强按住那压不住的杀心。

眸光如剑,刺得她骨骼生疼。

“玉佩是真的。”

“可本王劝你一句。”

“提条件时,最好丈量丈量自己的本事。”

沈棠心头冷笑。

怎么,以为她是想借此嫁入摄政王府要个名分吗?

呸!

那种恶心溃烂的地方,就是再死十回,她都不可能再迈进去!

“王爷放心,民女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

她唇角微勾,笑得讽刺。

“刚才王爷给了民女两个选择,一个是五千两银子,一个是入王府为婢......刚才一时选叉,选了前者,如今,想用这玉佩,换成五千两银子。”

“请王爷成全。”

语罢,她伏跪在地毯上,如前世无数次一样,如王府的所有人一样,卑贱地,匍匐在他脚下。

凌烨盯着她背上被杖责留下来的灰尘,迟迟未语。

许久,缓缓道。

“本王可以抬你为侍妾。”

呵......他轻飘飘一句话,沈棠却疼的心脏都蜷缩起来。

侍妾......倘若前世,她有这么一个名分,她的渊儿是不是就不会生病,是不是病了也有大夫可救,是不是......就不用在她怀里落寞的死去。

如今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沈棠埋着头,恭敬的声音,掩饰内心的荒凉。

“王府门庭深冷,王爷金尊玉贵,民女自知没那个福分侍奉左右,还请王爷放民女自由。”

“倘若王爷觉得亏欠......”沈棠缓缓抬头,定定看着他,认真道:“就赐民女一碗避子汤吧。”

“省的将来......给王爷惹来麻烦。”

她眸中的决绝之意,刺痛了凌烨心脏里的某个角落。

凌烨俯身,一把攥住她的脖颈,眉目之间,是难压的杀气。

“不过是个流离的贱民,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避子汤?

你也够胆子想,就你这卑贱之躯,还妄想一次怀孕?”

“不想生是吗?”

“来人——”他叫来马车外随侍的手下,“去拿碗绝育汤来!”

......被人掐着下巴灌了半碗绝育汤的沈棠,如同烂臭了的裹脚布一般,被扔下马车。

十张五百两的银票,从那车窗撒下,纷纷扬扬。

行人看见之后,又惊又喜,拥挤着、踩着她的身体,去抢那银票。

一阵喧嚣抢夺之后,发丝散乱,浑身都是脚印和脏污的沈棠,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捏着手中仅存的半张银票,看着头顶那湛蓝的天穹。

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小腹处......痛意翻滚。

血液顺着裙摆,渗了一地。

淌到血的百姓,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死人了!

死人啦!”

“附近有医馆,先抬过去!

应该还有气!”

沈棠累极,缓缓闭上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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