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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锋二毛梁萧全文+番茄

梧桐私语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不过瞬息间,梁萧就从一副生无可恋的颓废模样重新恢复了先前的精神抖擞,速度之快真把二狗吓了一跳,他看了眼从坡上往下走的三个小伙伴,不确定的开口问梁萧:“哥,那咱还接着练吗?”梁萧没急着答,而是反身蹲在了二狗跟前,两只手一肩一只的把人轻轻按住,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二狗。”“啊?”他的眼神过于炯炯,望得二狗想逃。看出他心思的梁萧半点不急,反而笑了:“别怕,你就告诉我你讨厌不讨厌滑冰就行。”“不、不讨厌啊……”二狗答的没点底气,不知道好端端的梁萧为什么这么问。下一秒,梁萧笑容渐大,手更是越发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我会让你喜欢上滑冰,很喜欢的那种。”一月中旬,榆杨村正是最冷的时候,清早时分,天上下了雾,远近山郭沉在雾里,像幅浅淡优美...

主角:二毛梁萧   更新:2024-11-28 15: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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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二毛梁萧的其他类型小说《冰锋二毛梁萧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梧桐私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过瞬息间,梁萧就从一副生无可恋的颓废模样重新恢复了先前的精神抖擞,速度之快真把二狗吓了一跳,他看了眼从坡上往下走的三个小伙伴,不确定的开口问梁萧:“哥,那咱还接着练吗?”梁萧没急着答,而是反身蹲在了二狗跟前,两只手一肩一只的把人轻轻按住,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二狗。”“啊?”他的眼神过于炯炯,望得二狗想逃。看出他心思的梁萧半点不急,反而笑了:“别怕,你就告诉我你讨厌不讨厌滑冰就行。”“不、不讨厌啊……”二狗答的没点底气,不知道好端端的梁萧为什么这么问。下一秒,梁萧笑容渐大,手更是越发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我会让你喜欢上滑冰,很喜欢的那种。”一月中旬,榆杨村正是最冷的时候,清早时分,天上下了雾,远近山郭沉在雾里,像幅浅淡优美...

《冰锋二毛梁萧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不过瞬息间,梁萧就从一副生无可恋的颓废模样重新恢复了先前的精神抖擞,速度之快真把二狗吓了一跳,他看了眼从坡上往下走的三个小伙伴,不确定的开口问梁萧:“哥,那咱还接着练吗?”

梁萧没急着答,而是反身蹲在了二狗跟前,两只手一肩一只的把人轻轻按住,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二狗。”

“啊?”他的眼神过于炯炯,望得二狗想逃。

看出他心思的梁萧半点不急,反而笑了:“别怕,你就告诉我你讨厌不讨厌滑冰就行。”

“不、不讨厌啊……”二狗答的没点底气,不知道好端端的梁萧为什么这么问。

下一秒,梁萧笑容渐大,手更是越发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我会让你喜欢上滑冰,很喜欢的那种。”

一月中旬,榆杨村正是最冷的时候,清早时分,天上下了雾,远近山郭沉在雾里,像幅浅淡优美的山水画般。

画中,不时有几个小点来回移动着,间或响起一两声口号——“重心放后,身体前倾,现在试着侧蹬后引收腿!”

随着话音,冰面上三道身影咻一下冲向了冰面,刚好有风逆向吹来,梁萧本能地眯起双眼,那一刻面前像有人划出三道亮线般,一直飞去了很远很远。

是啊,散漫了这么久,他都忘了有些事是这么的值得坚持的。

梁萧回来时,陶金山正在和陶婶说着一早的事,母子俩说起村里人的态度,都很担心梁萧。

“婶子,金山,放心吧,我没事。”

说到发愁时,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与人声,脸上带着彩的陶金山先回了头,一看梁萧一副笑嘻嘻的模样,非但没放下心,反而更加悬心了。

他撂下手里的柴火,径直跟进了梁萧的西屋,一脸关切地看着他:“梁萧,你没事吧?难受就说出来,这次不行咱们就以后再想法子,何况又不是非要教人滑冰,除了滑冰还有许多别的事可以干嘛……”

“你说得对。”折腾了一早上,这会儿梁萧身上出了好些汗,换做之前他换衣服屋子里是连炖蘑菇都要回避的,可这会儿有陶金山在,他也没了半点避讳,脱了外套就开始换内衣。

一件冒着热气的线衣换下来被他扔在地上的盆里,梁萧三两下套好衣服,脑袋钻出脖领的时候冲陶金山露了个笑脸:“是有许多别的事可干,我要洗衣服,你和婶子有没有衣服,我一起洗了。”

没想到他会恢复的这么快,陶金山惊得下巴几乎掉了,愣了半晌这才摇摇头:“没……梁萧,你真没事吗?”

“陶婶有衣服要洗吗?上次是我头回洗衣服,没经验,这回我不会把衣服洗坏了,你……”已经端着盆出了西屋的梁萧同陶婶说话,肩膀却被陶金山拍了两下,只得回头:“嗨,我能有什么事,早上的事原本就是我没经验,估计这次那些人又要把账算你们家身上了,对不起啊。”

道歉来得过于自然,让陶金山和陶婶越发觉得不对了,可看了半天,除了梁萧进屋挑拣脏衣服的动作更麻利以外,似乎没什么不对。

“妈,你说他真没事吗?”

“瞧着不像有事,不过这孩子这段时间经了太多事,你多留意着点,我听人说城里人容易得个什么心里病,得了病就容易想不开,你这段时间多盯着点他。”

陶金山弓着厚厚的背点头,头却探向院心,梁萧正在水井边压水,动作比才到村里那会儿麻溜多了。

“知道了,娘。”

陶婶点点头,半晌反应过来什么,使劲一拍儿子:“傻站着干嘛呢,去帮帮他啊,这么冷的天,再冻坏了手。”

挨了骂的陶金山又跑出去帮梁萧,寒冬腊月里,陶家小院因为一场有关衣服的撕扯变得格外温暖。

梁萧知道陶婶和金山一直惦念着自己,所以再行动时有意地隐瞒了他们。

这次行动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把那些跑了的孩子再拉回冰场。

可说起来容易,真做起来却很难。

在榆杨村这地界呆久了,梁萧也略微品出了些和城里不同的处事之道,所以在他接连在三家吃了闭门羹以后,我决定改变策略。

“咱们可以先这些人练着,村里人看见咱们的成果,慢慢也会相信这项运动的。”

这一天,又在一家碰壁后,梁萧蹲回冰场边上对二毛他们说。

他曾经特意摆在冰场边上的那把椅子这会儿就静静地待在边上,椅座的地方积了层厚厚的雪,显然是有段时间没人坐了。

梁萧的话换来身边人一声轻嗤,在村里忙了几天,好容易拉回来四五个小伙伴的二毛这会儿直接坐在了地上,不满地瞪着梁萧,那意思就像在说:我这么辛苦给你往回拉人,你倒打算守株待兔了?

他的意思梁萧哪会不懂,他招呼着其他人上冰的时候边喊二毛的名字:“二毛,上来滑一圈?”

谁有那心情?想想先前自己那只队伍人数足比这会儿还多十来个的二毛一阵不忿,白了梁萧一眼,起身又一头扎回了村里。

天上又开始飘雪,二毛的背影在鹅毛雪片里深一脚浅一脚,居然有些可爱。

“我记得你们说过他滑的不错。”

一个已经在冰面上滑出去好远的孩子闻声回头,朝着梁萧大声说道:“我滑冰就是二毛教的,他总说我动作不对。”

臭小子,还知道教别人了,下次见面,他一定把那小子拽到冰场上滑一滑。

梁萧微笑着目送二毛消失在雪中,反身合手拍了两下:“滑一会儿就回来继续陆地训练。”

几个玩的正欢的孩子一听又是陆地训练,当即哭丧起脸,冰上多好玩啊,地上想玩回家就能玩啊。

看出他们心思的梁萧笑着补充:“顺便复习昨天的单词发言。”

天大地大的榆杨村边,顿时哀嚎一片,几个孩子心里都在想,这个梁萧花样怎么这么多啊。

他们不知道梁萧在想是,在他们还在榆杨村的时候,让他们再多看一些外面的世界……


二毛没想到这个节骨眼梁萧会提这样的要求,人很是意外,可意外之后又觉得这是个天赐的好机会,能好好挫挫梁萧的锐气,报一报仇这段时间结下来的仇怨。

于是想都没多想,二毛点头答应了。

村外,冰场。

因为方才那出变故,这会儿接着信说梁萧要和二毛比赛的村民来了不少,其中有两家是前阵才因为家里娃娃滑冰打过架的碰上了,互相撇撇嘴,彼此站得老远,谁也不同谁说话。

榆杨村的人连记起仇来都比别处可爱,换做是他肯定要再打一架的。

梁萧笑着扫了眼那些围观的村民,低头颠了颠手中的冰刀,那是杰叔特意为他准备的,44码,2010年飞龙冰刀产的一款改良刀,也是老梁活着时琢磨出来的最后一款品质不错的速滑刀,也是在这款冰刀之后,飞龙开始走起了下坡路。

风沿着耳际飞扬,梁萧握着刀,不知不觉间人陷入了沉思当中,那边二毛已经将冰刀穿好了,正眼巴巴地在等他,见他这幅模样,不禁蹙着眉滑过去照着他肩头就是一把:“干嘛呢?还比不比了?”

梁萧抬头,目光从手中的刀移去了二毛脸上,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会儿在哪儿、在干嘛。

他看着二毛,半天终于点点头,低头拿起那把冰刀朝脚上套去。

一副好刀要完整贴合自己的脚型,玻纤加碳纤的材质能让鞋子通过热塑完美贴合自己的鞋型,他套好鞋,手不自觉地提了提趿拉板,老梁之前一直说飞龙产的冰刀在趿拉板那块的设计还可以再改善改善,他当时就盼着自己的老爸能弄出一款震惊中外的刀,完全一门心思的鼓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让老梁把心思都花在了冰刀上,忽略了老妈。

忽然一阵北风过,吹得他一激灵,这才发现自己又发呆了。

赶忙把鞋带系好,他起身朝冰上走去。

脚发力的那刻,风比之前更劲地擦过耳际,那一刻,梁萧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先前在赛道上做过的训练就如同倒放般飞速地从脑海里滑过,周围很多人,可他就像没看见一样,飞也似地冲了出去。

边上站着的二毛最初还想笑他在那发呆,可当梁萧滑出冰面的那刻,二毛的眼神变了,那眼神里多了些惊讶、意外还有不服气。

微微一愣,他赶忙发力去追。

起先只当热闹看的村民们没想到两个人就这么便开始比了起来,更加想不到两个人的速度会如此快,姿势体态更是说不出的美。

梁萧跑在前头,上身弓低,两只手大幅在身体两侧做着摆臂,相同的动作二毛也在做,可速度却始终赶不上梁萧。

二毛爹这会儿也站在场边,他儿拉其他小孩来上冰的事他一早便听邻居说了,这会儿来想的是把儿子带回去,让他别胡闹了,可看着眼下这幕,不知道怎么回事,半辈子没进过城,更加不懂什么是激动的二毛爹就觉得有股力量不住的在胸腔里敲打,让他忍不住的呼吸加重,想跟着那两个孩子一起去场上跑几圈。

和二毛爹有同样感受的不在少数,几个起先只是在边上看热闹的村民这会儿都安静的闭上嘴,揣着手静静地看着场上。

风并不大,却随着梁萧一圈圈奔跑被带起了韵律,场边的干草随着他每一次掠过齐齐朝一个方向倒伏过去,轻刷着场边观众的手踝跟脚踝,原本还闲聊着看热闹的村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都没了声音,就那么静静看着场上奔跑的两人,有个眼神不好的老汉眨眨眼想说些什么,反手便被身边的同伴抬手捂住了嘴。

……

风静静地吹着梁萧的脸颊,他大口喘着气,听着脚下刀刃划过冰面的沙沙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他就属于这里,属于这片冰场,这里才是他的家。

又使劲划了几段,他两手放松,慢慢将身子挺直,任由脚上的刀刃带着他朝前滑行。

身后传来铮铮的冰刃声,一下一下的节奏里带着股急躁,直到这会儿他才想起方才二毛似乎在追自己。

小臂一挥,梁萧转过身,倒着滑行,一眼便看在后头追他追到急头白脸的二毛。

梁萧笑了,倒滑的时候不忘指点二毛的动作:“大腿内收,别那么绷着,放松,对,人别拧着刀走,脚快了,哎……”

二毛本来就急着追他,这会儿再被他拿着教练的姿态一通指导,脸顿时涨得通红,人不说身体早就和他说的那套拧着来了,结果可想而知,自然在冰上摔了个大马趴,咚的一声。

二毛爹:“儿子!”

二毛趴在地上正觉得丢人,冷不丁听见他爹一声喊,当时差点没找个地缝钻进去,哪敢看他爹和一同赶来的梁萧。

“我没事,没事。”他拨开梁萧伸来的手,拼命躲闪着两人,亏他一直自恃自己的冰上速度,没想到今天一比居然丢了这么大一个人。

二毛爹忙着激动,压根儿不知道这会儿儿子在纠结什么。

他在二毛身上摸了半天,确认没伤着骨头之类的,这才放心的放下手,对着二毛的肩膀就是一下:“你小子,可以啊,爹头回见你正儿八经滑冰,真好。”

都输了,哪里好了?越想越憋屈,二毛直接哭泣了鼻子。

他不敢哭地太大声,只能埋低了头在那一下下的抽抽,声音太小,他爹也听不到。

说听不到说得有些不准确,应该说他爹这会儿的心思都没在这上头,他正忙着和邻居介绍自己的儿子——“我儿子,你们瞧见了吗,滑冰老牛了!”

“都输了,哪里牛了?”他爹不说还好,一说二毛哭地就更伤心了,可哭着哭着他就觉出了不对,怎么周围围了这么些人,还都拽着他和梁萧说话呢?

栓柱他爸更是憨笑着摸摸他的头,赔起了不是:“怪叔,叔不知道你们干的是这事,回头我让栓柱过来找你,那臭小子因为我不让他跟着你滑冰正和我赌气呢!”

??什么情况?


那声音又尖又脆,险些将梁萧原地送走,反应过来的梁萧连缩几下,退去墙角,怒目瞪着炕头的二狗和另外一个小孩,没好气的大吼:“你们干嘛??!”

“叫你起床啊,不早了。”二狗憨笑着,一双清澈的眼眸渐渐变得怯怯:“我们……是不是吓着你了?”

“你说呢?”梁萧没好气地朝窗外看了一眼:“你家不早了说的就是天没亮吗?”

窗外,繁星点点,东边的鱼肚白还没往外冒,整个十里村还沉浸在一片黑暗里,只有零星几间房里亮着盏灯,在漆黑的天幕里好像熊瞎子的黄色眼珠。

两个孩子随着梁萧的眼神朝外看去,也察觉出自己说话中的错误,当即更不好意思了,小的那个直接扯住二狗的袖子,低声嘟囔:“睡够了不就该起床了吗?”

小孩子的话执拗中带着丝天真,顿时让梁萧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消了一半,他扯着嘴角,拽过旁边的衣服朝身上套,“说,是一宿没睡还是才躺下就原地起立了?”

二狗挠挠脑袋,半晌嘿嘿一乐:“这俩不是一个意思吗?”

“你也知道是一个意思啊?小小年纪就知道熬夜,赶紧找面镜子看看你们脸上那俩黑眼圈。不就滑个冰吗?至于那么兴奋?”

跟着二狗一起的那个小的有一脑袋干枯的黄毛,听见他说再次抢答:“叔叔,是去了就有发鞋吗?说那些几千块?”

“我这鞋在平地上穿不了,而且你还太小,上冰有危险,所以等你大些时再说吧。”

一听没他的份儿,黄毛顿时沮丧的耷拉下了脑袋,白瞎他起这么大个早了。

“二狗你骗人……”

“他骗我说跟他来有鞋还有好玩的。”

这会儿梁萧已经穿好衣服,正翻身下炕,找鞋的工夫一眼看到小孩脚上那双破洞的鞋,顿时喉咙一梗:“他没骗你,有你的鞋,不过要等你大些的时候再穿,鞋我现在可以给你保管。”

说着,他走到屋角,扒拉开睡得正香的炖蘑菇,在箱子里翻来找去。

杰叔这次送来的鞋虽然码数偏小,可给这么小的娃娃穿的还是没有。

他翻了半天,好容易翻出一双比他的脚大不了多少的鞋递给他:“等你再大点儿就穿着这个来找我。”

农村孩子什么时候也没见过那么好看的鞋啊,虽然模样看着怪得很,可光看着摸着就觉得喜欢。

小孩抱着鞋傻笑一会儿,忽然朝去行李箱里翻找的梁萧鞠了一躬:“谢谢梁萧哥哥。”

梁萧脸不大,但被这么棵豆芽菜叫哥还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为难地递过手里的东西:“这鞋我不要了,你穿着肯定大,不过总比你脚上那双挡风,回头让你妈往鞋里给你塞点布条,或者……”

梁萧说不下去了,他的AJ足有44码,那孩子个头比他的脚都大不了多少,想穿这鞋要大几年光景呢。

可眼下,他实在想不出其他法子。

呆在屋里只会让心更堵,梁萧索性拿起外套招呼二狗:“好梦都被你吵醒了,走吧。”

二狗一听,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还在夜中的山村,北风如刀般冰冷,梁萧走了几步就觉得脸疼,就手竖起领口,不满的嘟囔:“下次再敢这么早去爬我炕头小心你梁爷我不客气。”

二狗不好意思的一缩脖子:“哥,这不是我自己的意思,大家都让我去……”

大家?

梁萧止住脚步,出村的缓坡眼看着就要到了,月色西沉,四周亮光按理说并不多,可这会儿就在远处那片冰面上却影影绰绰亮着几把手电,手电聚拢的光芒里,他看见十里村的孩子们齐刷刷站在冰面旁边,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来的方向。

不知是哪个眼尖地发现了他们,低声说了句什么,那些孩子,不论大小都动作划一地弯腰开始穿鞋。

那里没有多么明亮的灯光,唯一照明的手电也因为穿鞋的动作开始四处乱晃,可说不上为什么,梁萧就是觉得那幕无比震撼。

他嗓子发干,使劲儿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哑:“二狗,不是说咱村的孩子真喜欢玩冰的不多吗?”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梁萧刨根问底,只想问个明白,熟料答案没等到,身边倒先传来了刀刃磕碰的砰砰声,再一看竟是二狗拿出自己的刀作势要穿了。

“这里是平地……”梁萧无语。

“哦哦。”二狗脸红,他光想着和小伙伴动作一致,压根儿忘记这事了。

黑暗里,他重又把刀拿好,瓮声瓮气地回答起方才梁萧问的问题:“我们头回见这么好的冰,这么好的刀。”

在农村长大的孩子眼里,城里的东西离他们实在太远,好容易能这么近距离触碰一次,他们格外珍惜这次机会。

二狗的半截子话加起来也没几个字,却彻底地震撼了梁萧,他没想到,自己一个闲时打发时间的举动对这些孩子竟有这么大的影响……

嗓子彻底不舒服起来了,他清了半天才算把卡在嗓眼的东西吞进肚里,然后瓮声瓮气地朝远处吼:“鞋都脱了,上冰前先要热身!”


又是起跑线。

这回的二毛是铆足了劲头,栓柱爹没喊开始时,他已经把臂摆高,做出随时准备出发的架势了。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梁萧只是冷眼旁观着,并没急着指出他动作中的错误。

随着一声哨响,起跑线上的二人如同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这次二毛的优势很明显,一出发就领先了大半个身位。

榆杨村的人没想到自己的娃能这么争气,顿时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长相朴实粗犷的二毛爹站在场边脸红的很,人更是激动地说不出话。

“我听说梁萧以前在省里头拿过奖,二毛爹,你家二毛都这么厉害了?”有个村民长得又粗又壮,貌如冬瓜,这会儿已经被寒风冻出了鼻涕,却始终袖手站在边上看着冰场上的赛况,眼见着二毛的优势渐大,冬瓜激动地连怼了二毛爹好几下。

二毛爹咧咧嘴,激动地说话顿时不利索起来:“俺也不知道,他就是瞎整,谁知道整的还挺好。

“你刚才说梁萧在省里拿过奖?你这话说得不准啊,我听以前咱村里出去的杰叔说,他在全国比赛上也是拿过头几名的。”

二毛爹抖着肩膀一声接着一声,下巴上几根漏网的胡须被说话的哈气一熏,顿时结出了白花花的冰碴,冬瓜听他话里话外不是在捧梁萧倒像在夸二毛,顿时不服气起来。

刚好场上二人又滑过一圈,不知道什么时候二毛领先的身位竟然缩小了,冬瓜眼睛一亮,指着场上就说:“你看你看,果然是 在全国比赛有过每次的娃娃,赶上来了!”

那边二毛爹还在不迭地捧着自己的儿子,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赶忙跟着朝场上看去,这一看不要紧,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梁萧已经滑到了二毛的前头了。

北风猎猎,吹得人脸成片成片的冒出红丝,二毛发现自己又被赶超了,顿时撅起了嘴,拼命挥动了两下手臂,他不想输给梁萧了,不想再输给他了。

发力很快有了效果,两人间的距离又渐渐被缩短到只有一拳宽。

他一阵兴奋,眼瞧着终点就在眼前,他脚下发力,拼命一蹬,将自己的身体最大幅度地送了出去。

赢了!

当栓柱爸的手臂在场边落下时,二毛再忍不住内心的激动,拼命地挥了挥手臂,他赢了,赢梁萧了,耶!

眼见他因为兴奋在场上又是振臂又是高呼的时候,场边上的栓柱爸冷不丁来了一嗓子:“你俩平局。”

平局?二毛愣住了,一时间保持着挥臂的动作任由冰刀将他在冰面上带出好远。

半晌,反应过来的他猛一转身,几下折去了栓柱爸面前:“不可能,我明明领先,怎么可能是平局?”

这会儿的二毛爹已经收敛起情绪,拽着儿子让他闭嘴。

方才这些人都看得真真的,虽然二毛开头是有优势,可那点优势在最后一刻又被梁萧追平了,不过……

“平局已经不错了,儿子你很棒的!”

二毛爹清楚自家崽子的个性,生怕他闹出什么事来,赶忙走上冰面将人一把扯住。

他脚上没刀,冰上又是刺溜滑,走没几步二毛爹就觉得重心不稳要摔跤,幸好自家儿子在旁边,一把将他扶住了。

“乖乖,滑冰不简单呢,儿子,你穿着这幅刀片在上头滑,还滑那么好,真厉害。”二毛爹狼狈地保持住不让自己摔跤,边朝二毛竖了竖指头,虽然没赢,但他的确觉得儿子滑成那样很牛。

“走吧,今天也滑了好几圈了,咱回家,你妈炖了猪肉粉,等你回家吃呢,冰咱可以明天滑。”二毛爹扯着人朝场边走,不成想走没几步就被一股力量扯住了。

他一愣,回头看着儿子。

“我不走。我要再比一局。”二毛倔强的开口,在场上跑了这么久,他的脸早被冻成了红柿子,这会儿昂着头,一脸谁劝都不听的模样真想让二毛爹把这柿子给揪了。

可他不能。

村里人都在旁边看着呢。

二毛爹耐着性子又劝:“什么时候比不行?非今天比完吗?梁萧就在村里,又不走。”

“我要把他赢了。”

二毛掷地有声的声音彻底惹恼了他爹,七尺高的汉子当即把他甩开,一只手指着他开骂:“说不听了是吧?什么事啊非今天干完不成?要比是吧,行,你在这比吧,栓柱爹,咱走!”

二毛爹气哼哼地拽走了栓柱爹,边走边摇头:“看没人给你们掐点你们咋比!”

有人带头走了,那些原本想留下来接着看热闹的村民也只好跟着走了,有几个没看懂什么情况的想留下,才选好了位置,瞬息也被人扯走了。

原本热闹的场地再度冷清下来,巨大的冰场上除了几个发愣的孩子便只有远处几个黑点在朝村路上龃龉前行。

骤然被撇下,二毛只当是他爹气他没能赢过梁萧,和他比一场再将他赢了的想法非但没减反而倍增。

“再比一场!”他转向梁萧,厉声道,“就比一场,最后一场。”

折腾这许久,梁萧已经有些累了,可他看见二毛那一脸认真的样子,心知这场不比他不会死心,所以大口喘了几下后,他点头。

“上了年纪的人,不服老是真不行,不然你想比几场都行。”抖抖领口的汗,梁萧脚下使力,滑去了方才的起点处:“今天再比这一局,多了真比不了。”

“行!”二毛滑到他身边,活动活动手腕,摆出了起跑的姿势。

“真正的速滑比赛其实不是咱们这样的,现在这样有些不正规……”梁萧踩了两下脚下的冰场,琢磨着结束后是不是再浇遍冰,寻思的空档,接过栓柱爹哨子的栓柱已经吹响了出发的哨声,那边二毛已经起跑,这头的梁萧还在卖单。

“哥快跑啊!”二狗是梁萧的忠实拥趸,见他落后,顿时挥着小手提醒,那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梁萧看着就觉得可爱,他摆摆手,示意没事,下一秒人已经飞身冲了出去。

地平线遥远的落在山间,太阳已经升起的老高,二毛将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半晌回头缺发现梁萧正不紧不慢地缀在他身后,看那神色,压根儿没用全力……

一个念头在这时陡然在脑海里升起,二毛放开手脚,任由自己在冰场上滑行,难怪他爹不看了,难怪几次都是平局。

“你是故意的!”


那个时候,他和老梁的关系是特别特别好的,像父子、像朋友,还有一层,梁萧觉得他和老梁更像是对父子搭档。

那几年,飞龙冰刀厂先后出了几款不错的刀,而梁萧的速滑比赛成绩也是节节攀升,每次比赛,他妈都陪着他去到整个赛程,而他的老爸老梁则潜心扎在厂子里琢磨着怎么提高刀身质量。

穿着老梁设计的冰刀登上世界级的领奖台是他和老梁约定好的。

原以为志向一致的一家人,父子俩却都忽视了另外一个人的感受——梁萧的妈妈。

他的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温柔的人,梁萧一度觉得每天有妈妈陪着去参加训练比赛,再穿着老梁设计的冰刀是件极幸福的事,却不知热血背后的妈妈已经被这一家人忽略好久了。

他不清楚那段时间爸妈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出事前妈妈常常背着他吃各种大小的药片,有次起夜,他走到客厅,猛一抬头竟然见到自己的妈妈站在窗边流泪。

他走过去问,妈妈只是说想起去世的姥姥了,当时的他也没在意,事后想想,如果当时他多问一句,多关心一下妈妈,妈妈说不定就不会出事了。

之前他还把妈妈的死全怪罪到老梁的头上,其实二毛头回见面时说的是对的,是他害死了他妈,他是害死他妈妈的凶手。

那天他记得格外清楚,全市的选拔赛,作为种子选手的他信心满满地站在场外准备上场,要换刀时忽然发现自己带来的刀刀刃出了问题,原本教练那里有备用刀在,可他就是想穿着老梁做的刀上场,拗不过他的梁妈没法子只好回去给他取刀,结果路上就出了事。

事后他才知道自己的老妈得了抑郁症,而他和老梁竟没一个发现的。

年幼的他受不了丧母的打击,一度将母亲的死全归罪在老梁对母亲的疏忽上,就这么自我放纵了好些年,直到老梁去世,他把冰刀厂也放纵去了胖猴手里,所以问他为什么突然不滑冰了,答案梁萧是说不出口的。

陷入回忆里的梁萧一脸的落寞,难得的沉默让一旁准备看他笑话的二毛有些不习惯。

他看着眼睛渐渐氤氲起来的梁萧,顿时变得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挪挪屁股,推了推身后的纸箱:“这些鸡怎么这么吵?”

小鸡仔们:???

二狗不明所以,直接窜上炕头,趴在那个装着鸡仔的纸箱边,眼巴巴朝里伸出只手,逗鸡:“不吵啊,我妈说欢实的鸡仔健康。”

“滑冰是件特别让人快乐的事,没坚持下去是我的损失。”好容易被岔开的话题又一次被梁萧拉了回来,他看着诧异的二毛,笑了:“我认真的,没能坚持下去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损失,所以如果你们喜欢,就坚持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怎么办?”有个长得干瘦,一头黄毛,明显有些营养不良的小孩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地瓜,才啃一口就被二毛抢走了。

二毛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对方,将那块地瓜狠塞回他口袋:“不喜欢你整天追着让我教你?不喜欢把冰刀还回去!”

一听要还刀,小黄毛当即吓得缩了缩脖子,将怀里的冰刀狠揣起来,嘴里不满的嘟囔两声,大意说的是二毛霸道。

梁萧算看出来了,这村里的孩子之所以会接触滑冰,这个二毛功不可没。

“今天不巧,以后如果有机会,咱俩比一场。”

“比就比,谁怕你?今天要不是有事,估计我早赢了。”

呵呵。

梁萧原本还有一半的心思放在院子外头,这会儿乍一听见二毛这么说,早湮灭的斗志立刻抬起了头。

他眉眼一斜,似笑非笑看着二毛:“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水平?小子,吹牛要小心,随时会爆的。”

“哼……”二毛不服气,哼了声跳下床,那架势好像现在就要拉梁萧去比比似的,眼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时候,铁铸的院门忽然哐啷地发出声磕碰响,当即把屋里的几个人吓了一跳,二毛头一个猫着腰摸下炕,梁萧见状想把人拉住,手才伸过去就被二毛一下拨开了。

二毛:“我出去看看,你们几个陪他在这呆着。记着,我不回来都别乱动。”

他那模样,俨然小大人一般,直接看呆了梁萧。

“梁萧哥哥,二毛很喜欢你,他就是嘴上不说,这次来陪你就是他提出来的。”

他提出来的?梁萧回忆了下过往种种,这么口是心非的事的确像他做出来的。

榆杨村的孩子们还真是可爱啊,每一个都是……

二毛的身影隔着窗玻璃很快消失在院门口,半晌都没回来,梁萧在炕上坐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我和你们讲讲我的教练吧,他在国内外拿了好些奖,有次比赛他遇到了……”

梁萧觉得自己变了,被榆杨村的人、被榆杨村的这些孩子改变的,如今的他已经能抱着颗无比平常的心谈论曾经那么让他抵触抗拒的速滑,甚至在潜意识里,他想通过自己的言行,让这些没走出过山村的孩子感受一下外头的世界,属于冰雪运动的那个世界。

就这么不知道讲了多久,久到梁萧几度怀疑下一秒胖猴的人就会找来,将他带走。

可担心的事最终也没有发生,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拎着家伙的金爷爷去而复返,身边跟着一脸愤愤的二毛。

二毛:“还算他们识趣,不然来了我准保让我爹好好教训他们一下。”

那义愤填膺的样子好像被欺负的是他们村的自己人一般……

梁萧只是听着声音,就觉得眼眶发酸。

二毛说到兴起,忘了屋里有人,直到门帘掀开,撞见梁萧仰着脑袋,眼角处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这才发现自己今天的话多了,人也顿时变得无措起来。

“我……我不是冲你,我是觉得那群家伙太坏了!”

“二毛,去比一场,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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